「高邮澡堂子」还有空啊 ，下午弄个澡闷呃（下）子

暑气渐退，高邮少数的老澡堂子便开始营业了。
秋意甚浓，天气冷了些，高邮的老澡堂子营业的便多了起来。
直到秋末冬初之季，高邮的老澡堂子就有些热闹了。
不过这时还不算大热闹，最热闹的要到寒冬腊月之时，特别是腊月二十几临过年前几天。

——高邮澡堂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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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，一到冬天，最热闹的便是，买张“澡筹子”（以前是竹制的，后来变成了纸质，再到现在桑拿的手牌）约几个死党去澡堂子洗澡，洗完澡，再来个油墩子或者来碗小馄饨什么的，美滋滋。而最悲催的便是，跟着爸爸去澡堂子洗澡，总被“押着”搓背，我这个人又怕痒，搓完还要掉一层皮，那感觉，别提多难受了。
PS：竹制“澡筹子”，窄窄的一条，以不同的油漆颜色来区别澡客的休息室，有普室、小雅、大雅等室。

去澡堂子洗澡，最好是中午十二点以后，那锅炉正好把热水烧好，便可以把热水引到澡池里，放上半池滚热的清水，尔后再添上一小池的冷水融合一下，待水温到三十五度为最宜，超了则热，低了则冷。

澡堂的老师傅用手下去搅一搅，就知道水温的大概。这时候，还不算“开池”，池水虽可下去，但澡堂的室内还没有预热好，大概五分钟的时间，那滚热的蒸汽就熏得室内一片热气腾腾。这时，老师傅手巾把子一甩，这才算开池了。

02



这天越是冷，去澡堂洗澡的人越是多，尤其到了寒冬腊月，去澡堂洗澡的人最多，若是来迟了，里面早就人声鼎沸，很是热闹。最可气的是床位也被占满了，要是碰到熟人倒好办，可以挤一挤用一张床，倘若没有熟人，就得站在一边等人家穿好衣服，你才可以占一张床。

有了床位，便可以脱掉衣服，现在的澡堂子，床位上头还设有一只放衣服的柜子；高档点的桑拿，还有专门的衣柜，衣柜和床位还是分开的。我记得，以前老澡堂子是没有衣柜的，但可以叫一声，“师傅，带我把衣服叉着。”或者干脆把衣服随便往床上一扔。

那老的小的，还是健壮的青年人，都脱得赤溜溜的，一只手里提着香皂洗发水，另一只手里搭着一条毛巾，脚下踏着一双塑料的拖鞋，叭嗒叭嗒地往澡池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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掀开垂暮，一股熏热的白雾朝脸上扑来，顿时迷了双眼，白雾中隐约望见一条条赤溜溜的身子，身子上都挂着水，肩头搭一条毛巾，也是湿漉漉的，往下滴着。

热气腾腾的澡池边沿早就坐满了人，这时只好说声，“驾个事，驾个事，挪着哦。”于是留一道缝，才好不容易挤进身子，一屁股坐下来，双脚先落进澡池，接着半个身子没入澡池中，那感觉就上来了，整个身子跟着一松，水要是烫一些，身子就烫得一片快活，嘴里唏唏的吐着气，很是享受。

澡池里，倒是别有一番景象，热闹非凡。小孩在池子里游来游去，水性好的还会扎猛子。有些调皮的小子摆着双腿不断拍打着澡池的水，弄得哗啦啦的水声。嗓子好的老爷子，高兴起来还会哼上两句戏曲，大人们总会聚在一起狂侃国事家务、什么都吹，什么都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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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洗澡好搓背，我怕痒就不喜欢，好搓背的人在池子里泡了会，便会叫上个师傅搓个背；当然，搓背师傅也会从外面伸进头来，往里面一声喊，“有人要搓背啊？”要是有人，便跟他过去。

往那宽长的搓背桌上坚着一躺，任由搓背师傅摆弄，如果身子弱一点的，老师傅下手便轻点，对那些身子强壮的，却不够劲，老师傅下手就重点。

先搓一个来回，老师傅还问你一下，感觉如何，你说正好，那他就继续上下的推动，身子要是脏的话，那灰垢如下雨般粒粒坠落，一般搓到七八分钟结束，时间短却是享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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搓完背，打完肥皂，洗完头，焐的也到位了，便上来了，说声“不洗了”，跑堂的师傅便会热情的打个榔子，擦去洗澡人背上的水珠。如果不忙，或者有熟悉的澡客递上香烟，跑堂的师傅，便会去多送几个热毛巾把子，服务的热情也高涨了。

身子擦干了，往床上一躺，倒上杯茶。这个当儿，修脚的老师傅就过来问，“老板，修脚啊。”你不说话，他就走开，到其他地方去问。想修脚的话，师傅便笑眯眯地提着一只木头小箱子，从里面抽着一张小板凳，坐下来，开始修脚，应客人要求，有的修完脚还会来个按摩。

现在有些高档的桑拿就不一样了，洗完澡，换上休息的衣服，去大厅或者包厢。修脚、按摩的技师可不像老澡堂子只有男的，当然，还有某些服务，此处就不便讲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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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老一辈的讲，以前的高邮城由北向南共有17家老澡堂子，分别是万福泉、福寿泉（猪草巷）、华兴池、东玉堂（草巷口）、万安泉、浴德泉、三星池（高邮浴室）、碧玉泉（马棚巷）、四德泉、第一泉、如意泉、南园浴室、新新池、明星浴室、天一泉、天福泉、海天池。不过现在剩下的老字号澡堂子已经不多了。
PS:最早期的这些浴室都是属于官宦人家所有，多半是当官的告老还乡后，回地方置办的或地方上的土财主置办的产业。

老一辈去澡堂子洗澡，为的是汽圆水暖，不伤身体，有去乏养生的作用。以前的老澡堂子烧水供暖建造时采用“地龙”构建。烧水池挨着烧水的大锅，锅下面烧木柴或煤炭，烟道从浴池下经过，浴池的水不易凉，起到保温的作用。相比现在用锅炉烧水的桑拿浴室，以前的老澡堂子更显得汽圆水暖。
PS：地龙也就是连通暖池、凉池下面的地下烟道。

洗澡，还有洗“生水澡”“熟水澡”的说法。洗生水澡，就是中午澡堂子刚开门，水才烧好，浴池里的水没有完全烧透熟，汽不足，老年人去洗会感觉到冷，易生病。而到了下午三四点钟以后，水渐渐地烧透熟，达到汽圆水暖的程度，洗澡的人泡在浴池的水中，浑身上下放松，洗起来自然是十分舒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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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，高邮城的老澡堂子已经所剩无几了，不是因为亏损严重就是因为地区拆迁，这也确实是一种沐浴文化的转型，也许这是市场竞争的必然，又或许是其他诸多因素的影响。

老澡堂子见证了许多高邮人的亲情和大爱，承载着满满的正能量。爷爷带着孙子洗澡，父亲领着幼子洗澡，是平常事。许多孝顺的孩子，搀扶着年老体衰的长辈洗澡更是司空见惯。

当然，那一段段的洗澡记忆也是难以忘却，时不时的拣起来，总会带来会心的一笑，也会带来久违的舒心。

所以，还有空啊 ，下午弄个澡闷呃（下）子。

注：因性别限制，女澡堂不予详写。